莱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然而他那张致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。他低看了看那杯药，然后走向娜娜的病床。光线照在绿色床单上，他觉得刺眼极了，因此拉上了一半窗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吧，”弗莱明女生犹豫了一会儿，她看上去更担忧了，“既然你坚持――我不知她上发生过什么，莱伊，不过或许你知。我检查出来她的正在和灵魂分离，有什么东西在剥离它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莱伊依旧直直地看着她，一言不发，这是他的绿眼睛亮的吓人，而他没有血色的嘴抿得死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现在在哪儿？

        莱伊飞快地眨眼，他显得有点儿焦躁：“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校医弗莱明女士神色焦虑地延续着一种不详的沉默，她正在调制一种棕色的清澈药水，那东西闻起来似乎有一甜甜的蜂蜜水味，但却刺鼻得多。在药水咕嘟咕嘟冒出气泡的时候，她又滴入几滴绿色的药水，现在它的颜色开始变深了。

医务室看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――我是说，灵魂都会在分离的瞬间回归冥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莱伊的瞳孔猛缩了一下，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，但惊惶的神色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而已，很快就消失无踪。他看上去甚至比往常还要冷静镇定，只是在开口前他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线：“这不是单纯的重感冒，是么？”说到最后，他几乎开始一字一顿，“她、到底、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谁在说话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不太合适。”弗莱明女士生地说，“你只是个学生而已。就算你们关系很好，但这并不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些好像破碎断裂的声音像小针一样刺激着娜娜的耳，每刺一下她的就产生一种酥麻的疼痛。那些絮语忽近忽远，飘飘，娜娜觉得眼前白光一片，离她不远似乎有两个人在说话，但声音在她听来简直南腔北调。她仔细辨认了很久，终于确定了其中一个是她最熟悉的人：

        她拍了拍莱伊的肩膀，接着就快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无法解释，孩子。”弗莱明女士严肃而担忧地说，她长吐出一口气，“这件事我没有擅作主张的权力，你最好通知一下她的家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极了！”校医气呼呼地说，“不比你们就让她烧坏脑子然后直接交给我高明多少！现在我还要把这两种药剂叠加的作用从她内清除――你们是多想看见她清醒以后像只疯狂的兔子一样蹦蹦一星期？”她看上去从没这么不冷静过，“除此之外还有个极为严重的问题……”她突然闭嘴不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弗莱明女士紧促眉，低声说：“不……我想不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娜娜在睁开眼的一瞬间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：莱伊抱着手臂坐在她床边的一把窄椅子上，光线蒙昧不清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你一定能把她治好，”莱伊急切地说，“你能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教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感冒药剂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很快她就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莱伊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娜娜，那个女孩儿似乎全无知觉，深绿的床单衬得她的脸色像发黄的羊纸。莱伊的嘴角为不可见地扭曲了一下：“她没有――”他盾之，抬起眼直直地看着校医，“不过您可以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莱伊。

        校医一边转圈忙碌着，一边絮絮叨叨地熟络他：“真的，我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。哈！我们图书馆里还有一名药剂学教授呢！到底是谁给她灌了退热药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药水的苦涩味充斥着小小的空间，校医的声音听起来很恼火――鲜少有人这么对待莱伊，大约只有他是陪同人员的时候，才会被严厉呵斥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一阵不怎么乐观的沉默中，弗莱明女士的药水终于熬好了。她把那杯变得黏黏稠稠却依旧清澈的药水递到莱伊手里：“等她醒了，就让她把这个喝了，然后带她回家吧。最好先不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……我要去和院长汇报情况――除此以外，我们不到任何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莱伊沉默了足足有十秒，然后轻声地问：“情况有多严重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