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越的脊背僵了一瞬，旋即收拢双臂，勒得她肋骨都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越低下，手指轻轻抚过画布的边缘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：“这么多年，您一直留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有人今天刚刚二十八岁啊。”她戳了戳他的脸，话语间似乎没有太多的深意，却让陈越的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说的是，刚上大学那会儿，每个失眠的深夜，他都会骑车来学院桥。有时站在天桥上俯瞰空的路，有时坐在24小时便利店吃冷掉的关东煮，偶尔用铅笔在笔记本空白页写满“李旻”，再把那页纸撕下来放进宿舍的抽屉。

        甜品车推过来时，李旻从包里取出一个平整的牛纸袋，对陈越说：“带了礼物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眼看他，目光如一潭春水，带着微微的笑意。然后，她松开行李箱，把手搭上他的肩膀，主动抱住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学院桥西餐厅的落地窗前，陈越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推过去时，银叉突然在瓷盘上划出清冽的声响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越愣了一瞬，迟疑地抬手回抱她，声音低哑：“怎么过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过这儿离你们学校可不近，”她托着下巴看他，眼底晃着吊灯的金色碎光，“怎么会这么熟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陈越小心翼翼地拆开纸袋，里面是一幅画。他愣住了，画面上的内容几乎让他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块跟我上学的时候变化大，”李旻抿了口红酒，目光扫过窗外新建的购物中心，“原来没有这家餐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旻拖着一个小巧的深蓝行李箱，穿着米白色的衬衫，外面罩着一件深灰色长风衣。她的气质如同她的步伐，优雅又从容，脸上的表情却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。”陈越的声音低而沙哑，他几步走上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…”陈越咙发紧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餐刀在指尖翻了个面，陈越垂眸将西蓝花摆成对称造型：“原先实习在北三环附近，所以经常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短信下方附加的留言简单直白：「记得来接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冬日的夕阳透过航站楼的玻璃幕墙洒在地面，旅客熙熙攘攘。陈越在接机口徘徊，目光穿过人不停寻找。直到她的影出现在视线尽，他的呼才慢慢平稳下来。

手机弹出的航班信息——      CA1837      预计18:00抵达T3航站楼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越握刀的手微微一顿，“嗯，是后来改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十八岁那年本来是要送你的，但后来…”李旻停顿了一下，目光垂在杯中的酒上，轻声说：“后来没有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他和李旻的画，十年前的自己穿着校服站在夏日的黄昏里，低看着她的笑容。那一刻的他，眼神里溢满了少年人最真挚的情感。而画中的李旻，站在他的边，眉眼带着温柔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怔怔看着那条短信，片刻后将笔记本匆匆合上，顺手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李旻抬眼看着他，嘴角轻轻扬起，语气淡然：“毕竟那时候，我也是真心想祝你生日快乐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越盯着画，看着画中的自己和李旻，直到视线开始模糊。他轻轻放下画，抬手捂住了眉心，声音闷得几乎听不出情绪：“谢谢…老师，谢谢。”